亚新体育家庭影院、音响设备的普及以及盗版光盘的流行亚新体育,导致商用KTV用户快速流失。
03然而,量贩式KTV以低价策略重新吸引顾客,同时华语乐坛的繁荣也刺激了KTV的需求。
042008年中国音像著作权集体管理协会的成立,本应有助于KTV的正规化运营,但实际上却给KTV带来更高的经营成本。
自打这80年代末从日本进入中国后,KTV曾以非常惊人的速度火遍大江南北,巅峰时期,全国KTV数量曾高达12万家。
当然了,那会儿还叫卡拉OK,从最繁华的北上广商业中心,到最偏远的三线小镇,可以说是随处可见。走进其中的任何一家,我们都能听到国语、粤语、闽南歌曲的各种撕心裂肺。
在娱乐市场相对匮乏的年代,能约三两好友去卡拉OK大厅秀俩嗓子,就是当时年轻人最为流行的活动之一。
可曾经吸引了两三代人的KTV,如今却似乎再也不能勾起年轻人的兴趣,除了大爷大妈,我们已经很难在KTV里看到其他人的身影亚新体育,不过几年时间,KTV就仿佛变成了落后了几百年的过时产品。
1971年,日本人井上大佑发明了世界上第一台卡拉OK,最开始摆在小酒馆里,通过投币的方式来供顾客使用,还不能算是一种独立的经营模式。
到80年代初亚新体育,因为VCD音影存储技术走向成熟,卡拉OK变得更容易操作,存储容量更大,并且有了歌词字幕效果,于是就出现了专门提供卡拉OK服务的娱乐场所。
那时候的卡拉OK跟现在可不同,整个店里所有人都在一个大厅,中间是个大舞池,大伙儿在一块跳得了交际舞蹦得了迪。舞池周围摆满沙发和桌子,然后每桌放一本厚厚的点歌簿,客人按上面的编码点歌。点的歌也是唱给全场人听,那跟现在的小包间比,唱首歌还是需要点勇气的。
在摇滚火热的年代,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能力组建乐队,所以到KTV开一开腔也算是过一把当歌手的瘾,发泄一番年轻人过剩的精力。
从主攻招待客户的南派KTV,到专抓大众娱乐的北派KTV,北京广州两个中心开启了KTV的全国共振。
北京的第一家卡拉OK店在1988年夏天才开业,但到了1995年,各种歌厅娱乐场所却已经超过了1400家,KTV的价格也水涨船高,有的甚至放到今天都叫人难以接受。
1995年《北京日报》报道过一则案例,有人去唱卡拉OK,结账时发现“2听可口可乐76元,一瓶可赛矿泉水28元,一听啤酒45元,一壶红茶78元,一个果盘198元”,另外再加15%的服务费和包间费,最后总消费达到了惊人的1314元。
这一年北京房价也才三千多,每个月要多来几次KTV,就等于是送出了一个房间。
1994年,松下的彩电录像一体机进入中国,酒井法子为其拍摄的广告也在央视播出,无数观众忽然意识到,原来在家里就能够唱卡拉OK了。
而在前一年,中国工程师姜万勐发明了世界上第一台VCD,很快就取代了磁带录像机成为中国家庭的必备品。1997年全国VCD的销量突破了1000万,价格也从一开始的两三千块暴跌到了四五百。
比VCD机更便宜的是VCD光盘,90年代咱们的盗版光盘市场不说是百花齐放吧,那也算得上是群魔乱舞。
每一张正版专辑,背后至少能对应10份盗版,最典型的是金钱豹唱片,因为MV魔性上头,备受盗版商欢迎而广为流传,也能算得上是80、90后的经典记忆,只是那个时候可能还比较困惑,不明白为什么唱片里的大姐姐们,总是要穿着泳装唱歌。
但不管怎么样,家用卡拉OK、VCD,再加上盗版光盘的流行,最后共同产生的结果,就是让商用KTV的用户快速流失。
98年北京关门的歌厅多达七成,包括开在王府井这样热门地段的KTV,也一样难逃倒闭命运,有老板就哀叹:“现在许多人家里都有家庭影院、音响了,那谁还到外面唱歌啊?”
90年代末,KTV的低潮并没有持续太久,因为很快,有一种更适合大众消费的KTV经营模式开始在全国流行,这就是量贩式KTV。
和传统的商务KTV相比,量贩式KTV的特点就是薄利多销,并且用一天24小时不间断营业来提高包厢的利用率。
2000年初,著名的钱柜KTV,周六上午场每小时为45元,晚8点到12点则为195元,另外一家知名KTV麦乐迪白天场每小时为39元,晚间场则为100元。
除了量贩式KTV靠着低价策略重新拉拢顾客,另外还有一项容易被忽略的外在因素,也在激发大众的歌唱欲望。
从2000年开始,华语乐坛正式进入长达10年的神仙打架模式。孙燕姿、周杰伦、林俊杰等作为新人相继出道,已经出道的陈奕迅、刘若英等也在连续发力,推出了《十年》《后来》这样极具知名度的超级爆款。
而2004年,《超级女声》和《星光大道》前后登场,又一起开启了中国综艺的歌唱选秀大潮。
在灿烂星光和歌手梦想的照耀下,唱歌对无数年轻人来说,已经不仅仅是一种娱乐和消遣,更可以是一种出人头地,受到万众欢迎的神奇捷径。
当然这样的成功,最后只会落在极少数的幸运儿头上,但KTV却毕竟提供了一个舞台,给了普通人一个沉浸式幻想的空间。
这样,消费价格降低,加上流行音乐和社会氛围的助推,KTV在21世纪再次走红,进入了新一轮的快速扩张。
但这样的火热在音乐圈的眼里,却是另外一种滋味,因为不管他们的歌曲,在KTV里是唱上了几百万遍还是几千万遍,唱片公司和歌手其实都拿不到一毛钱。
此时KTV的盗版曲库跟盗版光盘一样猖獗,但音乐公司和艺人又不可能,去全国各地挨个找KTV维权。而反过来讲,就是有KTV愿意付费,也没法为几万首歌曲分别找到授权人。
在这个背景下呢,2008年,中国音像著作权集体管理协会成立,开始作为KTV和音乐公司的中间人,来统一授权和收费。
本来KTV走向正规授权,长期来看对华语乐坛的发展是一项利好,对KTV自身来说,也可以避免侵权风险,算是双赢的好事。
但问题是,理想情况下的制度设计,总是跟现实情况有出入,音集会的出现,反而是给KTV的发展造成了一系列新的困难。
按照音集协的收费标准,根据地域不同,KTV的版权使用费是8到11块不等。
这个价格乍看起来并不高,但是要注意,这钱是按天数和KTV终端、也就是包厢数量固定要交的,而不管这天、这个包厢到底有没有来客人。
比如在北京,一家有30个包厢的中型KTV,一年营业300天,每年光是版权费就得多花9.9万元,这对走低价路线的量贩式KTV的影响不言而喻。
除了收费偏高,还让KTV经营者感到郁闷的是,音集协是真的就“只管收钱”。它既不提供正版曲库,也不提供歌曲更新服务,最后KTV用的还是盗版曲库,等于是花钱连个响都听不到。
因为不是所有唱片公司的所有歌曲都交给音集协代理,每年进进出出的情况又很常见,所以许多老歌的产权背景,就是一笔糊涂账。
但KTV又不可能去时刻关注这15万首歌的具体情况,很多时候都是人家找上门来了,才知道原来那首歌是不包含在授权列表里。
而音集协碰到这种争议情况,也没有别的办法,就是一纸通知,要求KTV自己下架。
最典型的是在2018年,因为权利人退会,音集协就要求全国的KTV要下架6609首歌曲,其中还包括有像是《十年》《泡沫》《死了都要爱》这样的流行经典,在当时也曾引起广泛热议。
有人就调侃,付费KTV就是“正版受害者”,花着正版的钱遭着盗版的罪,同时还连累了消费者一起遭罪。
一般用户并不关心歌曲的版权纠纷,只是觉得现在KTV是“加价不加量”,收费越来越高,能点的歌反而是越来越少。
毕竟KTV不管装修多精美,小吃多丰富,核心功能还是唱歌,要是这点都满足不了,去的人自然就会减少。
而对KTV来说,另外一个难以解决的痛点,是时代变迁的速度真的是太快了。
在八九十年代,中国青年的时间是多余的,娱乐是匮乏的,夜生活是没有的。KTV的横空出世,就像是一块拼图,填补了大家日常休闲的那块巨大空缺,所以它能在很短时间里就火遍全国,成为青年活动的中心,交际的胜地。
但是在2010年以后,随着手机、电脑各种电子产品的普及,游乐园、桌游店、剧本杀、密室逃脱等等新型娱乐场所的开发,KTV对年轻人的吸引力,就不可避免地下降了。
到2015年,全国KTV达到了巅峰的12万家,但经营者却发现,生意是越来越难做了。年轻人减少光顾,节假日的汹涌人流也不再出现,取而代之的是惊人的关店潮,到2022年,全国KTV门店数量已经跌到只剩5万家。
剩下来还在苦苦支撑的KTV,要么转型成为“中老年服务基地”,发展夕阳红娱乐项目,要么就是彻底放弃大众市场,专门经营高端商务。
但不管怎么样,我们都必须承认,那个全民唱K的时代已经结束,KTV曾经享受过时代的红利,现在也同样被时代抛弃。
当然,走过同一段历程的也不只是有KTV,台球馆、录像厅、街机厅,都已经一个个地淡出了我们的视线。
它们或者是跟不上时代的发展,或者是被更新颖的行业所取代,在时代的洪流中,所有的时髦其实都不过是转瞬即逝的浪花。
而从那个年代过来的观众或许也会有几分惆怅,它们曾是我们青春的记忆,但未来也终将随着青春一同逝去。